因“公平考量雇佣框架”引起的争论,笔者想从探索新加坡劳动力市场的历史与现状,解读上述措施的出发点和政策目标。新加坡是在上世纪80年代,由于蓬勃的经济发展,开始出现劳动力拉紧的状况,政府因此开始引进非传统外来劳动力。伴随而来的工作准证、就业准则等措施,主要政策功能是作为区分职业类别和在制定外劳税时的依据。自此之后,尽管相关政策和措施一再调整,其基本功能并没有改变。
1990年代后,已经处在全民就业的劳动市场,为了经济发展的需要,一方面加速引进外来劳动力,另一方面,国人的就业趋势出现两极化。大多数新进入劳动市场者,由于教育水平的提高,产业结构所需的知识与技术成分的提升,选择和进入白领行业者逐步取代了往日以蓝领为主体的劳动队伍。这种现象,久而久之,被视为国人不愿意从事蓝领行业的伪命题。
蔡裕林:为什么「公平考量雇佣框架」是必要?可以说,为了应对经济发展和不同阶段经济结构转型的需要,长期以来政府都按市场需求办理,人数与职业类别从未受到刻意的限制。这种发展态势,对国人的冲击和影响,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改变了过去专业人士、经理和执行人员(PME)终身受雇的职业生涯。这是由于外来劳动力,在同等学历与技能的情况下,资方可以轻易以低于本地相关人员的待遇聘请。过去就一度出现40岁以上的PME,面对市场淘汰的职业生涯困境。
另一改变是随着进入蓝领行业国人的日渐减少,市场需求又不断上升,对于那些原本因教育和技术局限,无法顺应经济结构转型的国人,无形中既要面对大量廉价外劳涌入的竞争,(且外劳为了赚更多钱,都较愿意从事时间更长、更辛苦的行业),加上这一时期政府实行的工资结构,并没有为低薪阶层提供任何保障,处在收入底层的国人,便日渐被抛到社会发展的后头,又不得不应对不断高涨的生活费 ,其苦是不言而喻。
新世纪之后,尤其是2006年到2010年,因经济的发展和政策的延续,所带来的冲击和影响进一步加剧。具体表现在:一方面,国人新生劳动力的供给量,远远不及市场创造的工作量(过去几年创造的新工作每年高于6万,而国人的就业量低于3万)。从数目字上看,国人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多有选择。事实的情况并非如此,这是因为新生劳动力,须面对长期以来形成的外来劳动力的强大竞争。如果不是近年收紧外来劳动力政策,数目众多的本国就业人口势必面对更加严峻的竞争。且看竞争是怎样形成的:首先工作准证、就业准证,是以行业的固打制发出,有关公司只要拥有规定量的工程,以及新加坡人的相关比例,外来人才的雇用也就能按额配给。人力部(当时的劳工部)并不审理申请公司是否有聘请新加坡人。1990年代以后,曾经盛行以“影子员工”申请外劳配额大赚一笔。这是业界公开的秘密。
其次,随着全球化的到来,那些有竞争能力的新加坡人,固然不愁找不到工作,也不难在国外获得就业机会,可是,相当部分竞争能力不高的新加坡人,却因为企业以工程的固打配额,无限制地聘用外来人,而且往往这些外来人员,愿意接受低于本地人的工资,让这一群体的国人面对额外的竞争。
其三,近年来,网络征聘导致这一群体更加面对环球劳动力的竞争。对比环球劳动力和本土劳动力的质与量,外来劳动力无疑占尽优势。新世纪初,一个中国博士后的研究生的待遇,只有3000多元就可以在新加坡大专研究所就职,就足以说明职场竞争的激烈度。
其四,近年欧美等发达国家的失业率高居不下,大量专才、中层管理人员转向亚太地区,新加坡的高薪,低税务,无形中造成人才往这里流。试想一个在欧美收入万元的专才,在新加坡只领取5000元月薪,又有什么不同?对企业而言,聘用他们心属的理想员工,是它们应有的权利,可是,这一群新加坡雇员又要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