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靠的是缘份,如今称世界为“地球村”,村里的男女们相爱自然不再受种族、国籍的约束。中国改革开放20年来的婚姻风景之一,就是中外联姻急剧增加,尤其以中国女士外嫁居多,其中不乏苦乐自知的戏剧性故事。
我知道的一位东北小姐,她的美国丈夫是她前任中国未婚夫的美国太太的弟弟。如此绕嘴的事由经过是,李小姐的未婚夫在遭到六次拒签后,终于以屡败屡战的坚韧毅力拿到了赴美自费留学签证。抵达美国后先是读了一年书,后因凑不足高昂的学费,只得辍学变成了职业打工仔。中餐馆的厨房生涯“暗无天日”,每天踏进餐馆简直如同踏进集中营一般痛苦。尽管如此,为出国所遭受的艰辛令他连想都不敢想就此败回国内。眼看签证即将到期,正急得六神无主之际,有好心人为他介绍了位比他年长12岁离过4次婚的美国女士。这位太太与前几任老美丈夫闹离婚伤透了心,这次决意要找一位家庭观念浓厚靠得住的东方先生,她抚养三个不同父亲的幼儿。这一从天而降的绿卡机会,对于前途渺茫的李小姐未婚夫,左思右想实在不忍放弃。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终于给仍在国内等候他的李小姐,去了封长篇忏悔信。故事至此,似乎本应以悲剧收场了,但常常有无巧不成书的事。
美国太太的弟弟来姐姐家做客,欣赏姐夫在中国时的旧相册,发现了多张李小姐的照片,那股中国古典美深深打动了美国小伙,中国姐夫谎称是自己的表妹。不久,美国小伙因公务去中国出差,姐夫托他为李小姐捎去些礼物,显然是想表示歉意和补偿。不料,这对中美青年相遇后一见钟情,美国男士对李小姐的英文能力、温柔体贴大为欣赏,而李小姐也被美国小伙的幽默、善良和真诚所吸引,半年后李小姐便作为史密斯太太赴美定居了。我在纽约见到李小姐时,她对自己的美国丈夫赞不绝口充满了爱恋和骄傲,甚至张口闭口地一再感激前未婚夫抛弃了她,才有机会促成这桩意外的美满姻缘。
越洋婚恋中更多的是悲剧。
王小姐原是国家一流歌舞团的舞蹈演员,出国演出时结识了位英国商人。王小姐认为舞蹈演员的艺术生命如此短促,不如趁早给自己找个好归宿,光荣引退。应该说王小姐嫁到英国后的物质生活相当享受,高尚住宅区豪华的两层英式小洋楼,屋前屋后两个大花园,仅宽敞的浴室就有三间。只是商人丈夫是个工作狂,每天都是午夜才进家门,有时星期五甚至工作到深夜两点,周末还经常加班。王小姐每日弹弹钢琴、看看卫星电视、逗逗丈夫送给她的一只波斯猫和一只暹罗猫打发时光。日子久了渐渐感到烦闷寂寞,便开始热衷于上中国城吃中餐唱卡拉OK,由此认识了餐馆侍者赵先生。小赵的百般殷勤、体贴,使孤独的王小姐倍感亲切,很快俩人演变为婚外恋。阔绰的王小姐为情人买了名贵手表置办了全套名牌行头,所有开销均由王小姐买单。当她告诉英国丈夫已怀有身孕时,这段不忠才告败露。英国老公声称绝不相信她怀孕了,王小姐只得拿出医院证明,英国丈夫见后先是震惊继而勃然大怒,因为他根本无生育能力。随即不甘心享受绿帽子的英国绅士提出了离婚,王小姐自然无权继续呆在豪宅里了,被灰溜溜地扫地出门。由于她的不检点,也没能得到多少离婚赡养费。“自由”后的王小姐前去投奔小赵时,却发现赵侍者已另结新欢,还是如王小姐一样比他年龄大,富裕人家的阔太太。
王小姐堕胎后,找到了忘却痛苦的好去处,她开始沉溺于赌场,沦落为职业赌徒。每天中午才起床,下午两点赌场一开门她就第一个进去,连轴转一直赌到午夜两点才出来,显然,她的赌运与她的婚姻一样运气不佳,没几天她便输光了那点可怜的离婚赡养费。染上了赌博瘾的她已无力自拔,再说不去赌场更发愁难过,至少坐在赌台旁全神贯注地盯着赌盘,能让她暂时忘却现实生活中的烦恼不幸。现如今她已不在乎婚恋所带给她的创伤,眼下她只有一个愿望目标,就是如何尽快地翻本把输掉的钱赢回来,因此,王小姐没理由不坚持继续每天到赌场去上班坚守岗位。
海外中国人中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男多于女,因未婚女士极难取得签证,被认为是典型的移民倾向。因此国外单身中国大陆女士,就好似稀有大熊猫一般珍贵。一些中国男士35至40岁了仍旧是王老五,并不罕见。中国男士大都愿意回到国内去解决个人婚姻大事,而回国去找太太,先闪电结婚而后恋爱,这对于强调爱情至上的西方人看来,或许会嗤之以鼻。但对于婚姻的观念,我们中国人自有主见。
林先生经过五年的学校、去中餐馆打工然后回家睡觉,每日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方式,终于拼下了博士学位。并在英国大学里谋到了讲师职位,居英权也早已到手,堪称海外中国人中的成功人士。只是一晃已近40,太太仍迟迟未寻,国内的老母亲成天为他的婚事担忧,每月均发过来鸡毛信催促,要他把找老婆当成头等大事来抓。像林先生这样从内地出来的留学生大都不会广东话,与英国本地华侨沟通有语言障碍,聊起天来不得不一国两制,需借用英语才能交流。再说林先生认为他与香港出身的华侨社会文化背景不同,还是倾向于回国内去找太太。通过国内亲友的牵线搭桥,终于与东北的一位小姐谈上了,俩人通信一年多,圣诞新年假期时他决定回国去娶这位笔友恋人。临行前,又有人将另一位沿海城市姑娘介绍给他,他想,既然决定与东北小姐结婚,就不必和沿海姑娘谈了。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决定去东北前先去沿海城市回绝那位女士,也可顺便考察一下沿海开放城市风貌。没想到当他见到那位沿海姑娘时,竟然一见如故,两人长谈了一星期,越谈越投机。于是在赴东北之前,已把沿海姑娘娶为妻了。当他偕同新婚妻子回到英国时,此君这趟浪漫之旅被海外华人传为佳缘,也因此鼓舞了不少单身汉决意回国去谈恋爱。
不过,在这些越洋过埠的婚姻中,也不乏美梦破灭暗自流泪的例子。
香港华侨杨先生是位中餐外卖店老板,初来英国时在餐馆打工,收入微薄谈不上娶亲成家,一转眼45岁了,找老婆越发困难起来。他到国内寻妻时,有人为他介绍了一位芭蕾舞演员,女演员正面临退役,被分配回西北偏僻家乡的一所艺术学校任教,她拒绝服从分配于是意味着即将失业。而外卖店老板一看见她,佳人的美貌气质当即令其大为倾倒,于是这二位各有所图、各取所需一拍即合。回到英国后,舞台上的白天鹅瞬间落魄为外卖店厨房里的帮工,中国人开的中餐外卖店,全是家庭作坊小本经营,加上老板在内不过三两个人手。嫁进外卖店自然逃不脱打工责任。由此女演员总是感叹,出来后才算明白外面世界谋生如此艰难,与早先国内高雅悠闲的生活天壤之别。她不但失望甚至气愤,加上双方受教育程度、思维方式的差异,语言的障碍,心理的隔阂,夫妻间的冲突就成了家常便饭。终不甘心与夫家经营外卖的命运,女演员离家出走到其它城市谋出路,先后做过保姆看护过精神病人,一个语言不通的单身女子所经历的艰难都遭遇过了。最后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瓜葛上了一位有妻室的香港老板。得到消息雇了私家侦探的老板太太,一晚气势汹汹地打上门来将她屋子砸了个底朝天。显然香港老板只想风流,对于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也惶恐之极,因他的饭店是太太家族资助干起来的,若他离婚将面临被赶出家门的结局,为搞女人赔上这么大的代价太不划算,忙不迭地给太太赔罪,大骂是大陆妹贪图居留权不惜以色相勾引自己,而自己则一时贪玩掉进了陷阱,并指天划地发誓一定与“贱货”划清界线。可怜的女演员不预诞下一女,过着单身母亲的日子,如今仍未逃脱外卖店打杂的命运。
有些海外华侨妇女已开始抱怨,她们的婚姻受到了大陆女人的冲击。一位台湾太太申诉说,她与丈夫结婚二十年,育有一子一女,想不到丈夫在伦敦包了一位与儿子差不多年纪的二奶,她愤然与丈夫离了婚。思前想后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于是这位太太也曾到过大陆寻找配偶,可惜回去三次都没谈成。48岁的她在国内倒是遇见不少争先恐后要娶她的男士,最年青者刚过32岁,她认为对方只关心她的钱财和急于移民英国,不是真心想与她长期厮守。不过她并不灰心,决意以后有机会再回大陆继续找。她发感慨道:“男人可以风流快活地过日子,为什么我们女人不能生活得轻松愉快些呢!男人可以娶大陆新娘,女人也可以找大陆新郎呀1看来不久的将来,大陆新郎也会变成一个新闻话题。
到哪里去找配偶,找什么样的终身伴侣,绝无固定模式标准,也不应赶什么潮流,一切均靠缘份。清官难断家务事,爱情婚姻本来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美好的家庭生活应通过怎样的方式方法去获得,实在是随缘、随意和随人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