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的午夜特别冷清

从早晨起床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起,一直觉得不对劲儿。忘了星期天老德超市不开门。冰箱里弹尽粮绝了,刚混熟的几个同胞又不知道到哪haapy去了。下午打球,不小心把一个老德的大鼻子撞出了血。还好这是个大度的老德,虽然他也剃着光头。天色渐黑,走在冷清的深秋的街道上,到学校去上网。忽然耳机里传出这首歌,心情有些异样,看看表,猛然间,想起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好久没有你的信,好久没有人陪我谈心,怀念你柔情似水的眼睛是我天空最美丽的星星,异乡的午夜特别冷清,一个男人和一颗热切的心,不知远方的你是否能感应。。。” 沁人心灵的钢琴间奏象夏日正午的阳光,照射在我本冷却冰封的心上,我的骄傲无情再也抵抗不住,那本已冻结的那段回忆慢慢融化。

寒假过后,我的大学只剩半年结束了,我已订下目标留学德国,因为没什么课了,我就到一个德语班上插班读起。班上大多是上海人,我又不善交际,显得有些孤僻。只有一个坐在我前面的上海女孩,偶尔和我聊上几句。我德语臭的没法提。老师提问我,我总是大脸通红也憋不出个词来。很丢人。她总是偷偷的告诉我,免去我的尴尬。我和另一个德语几乎和我并列底一的男生封她为我们的秘书,抄她笔记,抄她作业。每天放学回家时,她总忘不了对我说:“bismorgen”当时我土的只知道“aufwiedersehen”她是那么爱笑,对每个人都那么无遮掩,她无忧坦荡的性格正是我欣赏的那种。我常常望着眼前的长发幻想,而故事的结局经常完美的让我忍不住笑起来,惹得老师同学莫名。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又不会泡妞十八法、五浪真言之类的神功。我常常向号称摧花大师的铁哥们韩讨教,不惜让他以前辈自居的嘲笑。

我们一起玩时,有同学问我,谈过女朋友没有。我说实话,他们会笑我人生还不完整。我问她,她的人生是否完整。老天助我,她说也不完整。有次我和她一起上网,知道了她的信箱rosesmile@####名如她人,我对她说:“我会注册一个叫killrose@#####.”她的信箱是她表哥帮她注册的。她是一个绝对菜鸟,信箱里都是两三个月别人发给她的,她一直不会看。

有天晚上语言班同学一起出去玩。过马路时,同学们走在前面,我对她说:“快过”她说:“车这么多怎么过?”我说:“匍匐过去。”她笑着说:“你要能爬过去,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感谢老天,待我不薄,给我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立刻跑到路中间,趴在地上,立刻站起来跑过去。她在后面喊:“不算,要爬过去。”

有次我们中午吃晚饭回班的路上,她对我说;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出远门到兰州亲戚家,晚上想家想的直哭。我说:“那你到德国,晚上要准备脸盆接眼泪,不知道会不会溢出来。”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天气越来越热,我的大学越来越临近结束。我把材料和作品寄到德国。我一边学德语,一边还要忙毕业设计,一边还要与德国学校联系。偶尔上上网,偶尔背背德语,偶尔画画草图,偶尔抽只烟,偶尔想想家,想想她。

我一直胆怯着,犹豫着,依稀记得那些日子的梦是美好的,也许梦中我拿到了zulassung,也许梦中我曾对她表白过,如梦回唐朝般让人回荡。我把我最好的作品寄到了她要去的汉堡,我学会了她爱玩的八十分,我学会了些上海话。(送给想学好德语的广大男生一副良药:泡德妞。切忌过量。)那时候学校有个高考前美术培训班,我在教考生,我曾对她说,我们班缺个女模特,请她去。她说,有事。我说,只画头,不画人体,还有钱。她说,真有事,没时间。这样的机会彼彼皆是,但彼彼皆失。临近六月,德语班快结束了。我的zulassung还没消息,毕业设计还没搞定,我的表白还没进行。越来越闷热的日子里,我越来越烦躁。德语班结束前三天是我生日。我想,这应该是表白最好时机,但又一想,也许今年我出国不成了。她有亲戚在德国帮她办,出国机会很大。而我如果出国不成,只能在这个城市混下去,工作虽然好找,但由于学校统一办理留沪日期已过,户口只能回家了,那么我算什么,一事无成。我一个人闷着头沿着华灯初上的新华路走着,忽然看到路边有个网吧。我进去注册了信箱killrose@####,给她发了封信,告诉她我所有的心情和感受。我想,她不常上网。也许她看到这信时已是三四个月之后了,她也许已到了德国。如果我也在德国,她或许会与我联系。如果我没能出国,我自己会把这个信箱注销,也把这段感情注销。如果在这德语班最后三天她能上网看到,虽然这可能性不大。我想,一切看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