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文教育使我们茁壮成长,华校校友会联合会拟在今年年中举办华校校史联合展,展览重点是本地已消失的华校史。这是本地首次对已消失的华校校史进行记录和整理,特具历史意义。为了配合这项活动,资深教育新闻工作者潘星华联系上星雅集团主席吴学光,由学光再联系一些同学和老师,约在一起细说从前在校的学习生活。吴学光和在座八位同学都是毕业于消失了的黄埔中学的同班同学,笔者是从1963年在该校执教至1974年的文史老师。在潘星华的主持下,同学们畅谈当时的校园生活,缅怀与感恩之情溢于言表。谈到创校校长林宪杰,他们无不肃然起敬。林校长出身于中国黄埔军官学校,曾在惨烈的抗日战争中立功。他出掌校政,纪律严明,同学们最记得的是在周会时,校长一声尖锐有力的“立正”,学生无不笔直站立,鸦雀无声,等校长一开口致辞时同学们会自动“稍息”,但校长言简意赅,句无虚言,在20分钟内发言完毕。此举直接影响了学生日后行事不在多言,发言不讲废话以及时时专心聆听的几个方面。
林校长知人善用且领导有方,教职员和非教职员都各得其所,各司其职,因此校务蒸蒸日上,不数年间黄埔中学成为著名华文中学之一。林校长治校至严,但性情温和,心胸阔达,提拔后进不为己用,如安排时间让学校书记上义安学院,毕业后受聘为厂长,校长祝贺他提升,不担忧人才的离去。诸如此类的校务运作,学生可能不太了解,但他们在一所营造和谐绚丽的校园中学习,感受的是自在、自发和充满乐趣。同学们谈到分工合作时的情境历历在目,譬如有的同学到其他学校找资料,有的在钢板的蜡纸上用力刻写讲义,有的负责油印装订,然后分发给同学们分组讨论。大家是那么的开朗、热诚和兴致勃勃的无私奉献,他们不搞小动作,要求的是整体的进步。这种要求,使他们终身受益。高中毕业后,有的进了大学,有的进入社会工作,但他们经常互通有无,互诉衷情与打气,母校虽逝者已矣,但同学们友谊永固。这种自动自发的群体精神也体现在课外活动上。课外活动种类多样,组织缜密完善,而且参与同学都能全力以赴,因此无论是参赛或演出,质量俱佳。为响应与提高爱国思想,学校自1969年起每年主办“国庆游艺会”,由各学会成员或班级同学自选节目内容,自我甄选队员,利用课余与假日排练,然后经过全校性比赛,优胜者在“国庆游艺会”上演出,非常精彩、热闹。从中造就了不少出色人才,如电台节目主持人、国际歌唱家、艺术家等等。
谈到学校老师,学生们更是兴奋异常。老师有的随和,有的严厉,但他们认真教学的心态则一。此外,他们在课余还不时关心学生的学习生活。例如马来族学生耶亚华,就在师长的关怀和帮助下完成高中学业,后进入南大攻读中文系,成为新马首位毕业于华文大学中文系的马来同胞。他通晓华巫英三语,热爱中华文化,毕业后一直从事于沟通华巫民族间的文化交流工作。在座的老同学林宗驹说,高中毕业时遇到升学就业难题,求教于陈忠明老师。陈老师坚定地说一定要升学,没法交学费就申请助学金,如果还有困难他来设法。就因这句拍胸膛的话,他读了南大。老师的“解惑”之恩,他永世难忘。谈到课堂上课情形,同学们也兴致很高。不同科目老师的不同教学方式,都让他们在不同境遇里得益。歌唱家翁明正在《乘着歌声梦回黄埔》一文中有段感人描述。他回忆李健侬老师教学岳飞《满江红》时,“突然在课室里大展歌喉,歌声抑扬顿挫,浑厚饱满。当他唱完时,同学们都忘了鼓掌,那是我终生难忘的一堂课。下课后,同学们议论纷纷,非常热烈地谈论着李老师的嗓音。多少年来,那歌声一直在我脑际萦绕,令我陶醉至今。”“从此,我与歌唱结下了不解之缘。”在不同学生身上,像这样求学乐趣很多,都成为了人生中难以磨灭的美丽回忆。这并不等于说他们个个循规蹈矩,其中也有调皮好玩而违犯校规被记过者。如今,有这类经验的学生无限感激地说,幸好当时被记过处罚,让他小心在意,因为再犯可能被开除或转校,也可能因此失去受教机会。“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不就是这个意思?相对于当今学生和家长不服处罚而恫言告到教育部的心态大不同。座中见闻这些家成业立的同学们兴味盎然地侃侃而谈求学的过去,我心中充满喜悦。他们都深感庆幸,走对了受华文教育的路。如今回首探视一路走来的足迹,不胜感恩,因为华文教育使他们茁壮成长。其实,华文教育的路坎坷难行,但中华文化却有一股自强不息的力量,不断地扶助与催促着学生逆水行舟,破浪前进。自比于他们,我虽然是他们的老师,但在成长过程中与他们一样受华文教育而得益,如今我们同在一起分享华文教育种下的果实,其乐可知。黄埔中学80年代改制后,收生人数每下愈况,1994年遭受关闭厄运,校史32年。美丽的校园由对街的明智中学迁入,虽经校董、校友会及毕业同学等各方极力保留校名不成功,于是这所曾给学生们留下人生中最宝贵财富的黄埔区黄埔河畔的黄埔中学从此走进历史。
